吹蜡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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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时候感觉还好, 没电视剧里演得那么夸张。也就腰酸了点。她探身想把床头柜响个不停的闹钟关掉,胳膊还没有抬起来,睡她旁边的人按着背将她揽进怀里, 下巴搁在她脑袋顶上, 挨挨蹭蹭地像在吸猫。“起那么早?”他的嗓音有一点没睡醒的黏哑,像羽毛挠过耳尖,酥酥痒痒的。“今天周五。”岑稚试图从他怀里挣出来,“我还要上班。”谢逢周抱得很紧没让她动,一开口就非常资本家:“打电话请假。”“不行。”岑稚无情拒绝, “我这个月已经请一次假了,再请别人会有意见。”谢逢周没所谓地哦了下, 短发凌乱的脑袋埋在她颈窝, 声音听着困倦懒散, 也很拽:“那你认真记下来,回家拿给我看看, 是谁对你有意见。”“……”岑稚一把推开他的脸,“你怎么不直接说天凉王破呢?”谢逢周闷笑出声,顺势松开手。为了赶着周四回来, 他两天没怎么好好睡过, 昨晚把他余下的精力也耗空, 现在是真困得不行。但怀里的人挣开他起来,他又有些睡不着。于是撑着坐起来,靠在床头看岑稚跪坐到床沿四处找拖鞋。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,低头时长发从颈后分开散落, 宽松的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白净的肩膀, 印子还没消。地上一片狼藉, 岑稚终于在四处散落的衣服里找到拖鞋, 伸长了腿用脚尖去勾,感觉到床垫轻陷,有人慢吞吞地挪到她背后,然后整个贴上来,下巴垫在她肩上,还没打理的淡青色胡茬扎着她细嫩的后颈皮肤,带出轻微酥麻,懒洋洋地:“真要去公司?”“再陪我睡会儿吧。”这人像只树懒似的挂在她身上,声线听着清澈无害,岑稚却明显感觉到一种清晨自然现象,不用想也知道这个‘睡觉’是名词还是动词。昨晚的记忆在瞬间涌入脑海,岑稚腰更酸了,三下五除二趿拉上拖鞋从床沿站起来,言辞凿凿地批评:“谢逢周,请不要影响我赚钱的速度。”“……”拒绝完美色.诱惑,沉迷于存款的岑稚同学一键重启清心寡欲,下楼吃完早饭,冷酷地开着小电驴上班去了。可能是早上刚起床,痛觉系统还没有完全打开,等她到办公室工位上开始整理采访资料,怎么坐怎么别扭。那种感觉很难形容。就像三年没运动,一运动三个小时,然后还没做拉伸。为了不让唐秀和李可悦看出来,岑稚特地穿了高领毛衣,把印子遮得严严实实,工作一上午愣是没换坐姿。中午唐秀喊岑稚去楼下吃饭,有同事给她领了份外卖回来,只看海记楼独有的盒装手法就知道是谁点的。谢逢周像掐准了送到的时间,发条微信过:【吃完给我拍个照。】岑稚有段时间太忙,吃泡面和饼干应付,被他逮到之后开始按点打卡。岑稚乖乖回复:【噢。】那边又问:【觉得难受吗?】【还好。】岑稚老实答,【就腰疼。】过了几秒。对面回:【让你非要在上面。】岑稚一口饭差点喷出来,立马用鼠标叉掉电脑聊天框。即使办公室人很少,没谁注意,她也脸颊发烫。岑稚是非典型窝里横类型,在家里怎么样都行,在外面道德感特强。生怕这人下句来句更离谱的,岑稚赶紧转战手机结束话题。【好了我要吃饭了。】她退出谢逢周的聊天框,要返回时发现程凇两天前给她发了消息。他现在不是她的置顶,发来后又被其他新消息给刷下去,她没看见。岑稚没有点开,因为点开也不知道回什么,于是给搁置掉了。退出后又看一眼物流。她给谢逢周准备了别的礼物,本来算好周四能到,路上又因为各种关卡耽误两天,保守估计明天才送来。四舍五入相当于没送礼物。于是晚上下班时,岑稚补偿式地买了束花,谢逢周来接她回家,她从车窗外把花束递给他时,他还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,眼神却频频往花上瞄。终于还是没忍住,把花拎到腿上,动手翻了翻,什么也没翻出来。岑稚系着安全带问:“找什么?”“没什么。”谢逢周靠在椅背上,边否认边耷拉着眼皮把花束倒拎着,抖了两抖,抖掉片花瓣。他眉梢一抬,“就只有花?”“对呀。”岑稚按下搭扣,眼角余光觑着他略有些失望的样子,还是没忍住笑,从兜里拿出个东西递过去。“在找这个?”谢逢周把花放回储物格里,正从腿上捻起那片花瓣,闻言抬头,看见那张粉红色折叠卡片,停顿住。“不是。”这人被猜中还死不承认,又重新靠回椅背里,指弯一勾,口嫌体直地将卡片从她手中抽出来。短短四句话,他低头看足两分钟,合上卡片,慢悠悠道:“这么喜欢我啊,送花就算了,还给我写情书。”“啧。”谢逢周指背抵着鼻尖,将她上下打量一圈,惋惜摇头,“你完蛋了这位同学,你坠入爱河了。”他以为岑稚会否认。却听见她嗯了声,眼睛不躲不避地望过来,坦然道:“我承认啊。”“……”谢逢周跟她对视几秒,率先将目光移开,把卡片收进口袋,“难得你今天嘴不硬。直接回家?”“好。”岑稚假装没瞧见他升天的颧骨。方子尧在半路给岑稚打来电话。来电显示亮起时岑稚还挺意外,她有段时间没跟方子尧和曾锐他们联系了,但她心里清楚这次是什么事。电话接通后,方子尧问了两句岑稚现状,她耐心地一一回答,最后挑明道:“子尧哥,有话就直说吧。”方子尧没想到她这么直接,也不再转弯:“岑岑,你把程二拉黑了?”岑稚没开扩音,方子尧的话在车里却很清晰。听见这两个字,她转头看向谢逢周。旁边的人正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—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专心。“没有。”听岑稚这么说,方子尧反而有些迟疑,声音也低下来:“那他给你发消息打电话,你怎么都没接?”岑稚答得简单:“没有空。”再忙也不可能一眼手机都不看,方子尧听得懂话中话,他到底还是外人不好直接插手,最后叹气道:“你跟程二一起长大,怎么说也有点情分在的。即使……起码他也算你哥。”岑稚明白他的意思,就像那天程凇问她,程凇你不要,哥哥总得要吧。“嗯,我知道。”岑稚客气道,“谢谢子尧哥。”在她这里,程凇和方子尧一样。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了。电话挂断之后,岑稚发现谢逢周偏头看着她,就问:“怎么了?”前面是个红灯,谢逢周停了车,语气漫不经心:“程凇联系你了?”这还是岑稚第二次听谢逢周叫程凇的名字,上回还是他俩冷战那次。她诚实地嗯了声。谢逢周没再说话,好像也只是随口问问。而后降下车窗,手肘搭在窗沿边扫了眼侧视镜,过了会儿,没什么情绪地道:“我不也比你大几个月,就非得可着他给你当哥哥?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回头看她,岑稚不知道他什么表情。但那酸溜溜的味儿已经闻到了。“是这样。”岑稚无辜地眨眨眼,“但如果我叫你哥哥,就没法叫你老公吧?”主驾那人松松散散地挂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明显顿了下,眼睛还盯着窗外,没回头,耳背却透出红色。“怎么没法。”他假眉三道地清清嗓子,给她出招,“一三五叫老公,二四六叫哥哥,周末轮着来。”“……”您可真会安排。岑稚一口拒绝:“不要。”她拒绝得毫不犹豫,谢逢周这倒是回头了,挑着眉问:“不再考虑下?”有什么好考虑的。岑稚坚定自我:“不要。”红灯转绿,谢逢周重新启动车子,慢条斯理地点头:“行。”岑稚以为他一时兴起,被拒绝后就放弃了。结果他动真格的,晚上把她吊得不上不下,磨着她问答不答应。岑稚最不吃威胁:“不。”“一个称呼而已,别跟自己过不去啊。”混球边磨她,边咬她耳骨,使坏地往她耳窝里吹气,“真不答应?”汗涔涔的短发凌乱柔软地扫在她颈窝,气息扑着细细密密一阵酥麻。岑稚被他折腾地反骨上来了,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开,再翻身而上,一秒夺回主导权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“叫姐姐。”谢逢周完全没防备,眼里讶然一闪而逝,随后被笑意占满。他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,很顺从地:“姐姐。”岑稚:?居然妥协得这么快,之前怎么逼他都不肯的,岑稚威胁的话都没说出来,又见他弯起泛红的眼尾,恶劣地顶她一下,哑声喘息:“动啊,姐姐。”……好大的妖气。而且非常淫.荡。–闹完这一出,岑稚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。谢少爷任劳任怨地抱她去洗澡,给她吹头发,把人吹得蓬蓬松松,香香软软,再一把塞进被窝。谢逢周收拾完跟着上来,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,闻到她领口冷香的薄荷味沐浴液,和他一个味道,满意地低头亲下她发顶:“晚安吱宝。”“……”吱宝没搭理他。呼吸匀称。“再装睡。”谢逢周捏着她的脸拆穿,“你都没出力,全是我在动。”“…………”岑稚面无表情地睁开眼,诚恳建议,“这种事情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坦荡地拿出来讨论?”她有时候真挺怀念她和谢逢周刚认识那段日子,至少彼此之间还留有一些拘谨和客套。“行啊。”谢逢周不轻不重地捏捏她后颈,“那你亲我一下,跟我说晚安。”岑稚有点想笑。她算发现了,这人只是表面上拽得不行,要个晚安吻都是命令语气。其实骨子里特别黏人。如果她和谢逢周在高中恋爱,他肯定很黏自己,课间十分钟也要从理东楼跑到文西楼来找她,给她带很多零食,给她讲不会的数学题,然后趴在窗台上弯着眼睛问她中午想吃什么。如果他们高中就恋爱,少年时期的谢逢周肯定很会撒娇。岑稚难免有些遗憾,转而又想起一件事:“谢逢周。”她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,“你生日是不是还没许愿?”“嗯。”他应声,没怎么在意。往年生日都是靳楠来御庭水湾找他,或者他回老宅那边。今年由于工作刚好错开,靳楠本想让他昨晚回去,他惦记着待拆的礼物,给拒绝了。“那你现在许吧。”岑稚从他怀里撤出来,翻个身趴在枕头上,摸出手机捣鼓一番,最后从聊天记录里找到祝亥颜去年发给她的电子蜡烛小程序,点进去点燃一根,把屏幕竖起,抵着床头柜放在两人中间,一本正经地骗小孩,“刚好快到十二点了,生日前后两天都没差,现在许了也灵的。”谢逢周支起下巴凑到她旁边,盯着那根昏黄壁灯里摇摇晃晃的电子蜡烛,兴致缺缺:“还有这种说法?”“当然。”岑稚睁眼说瞎话,主要想听他的愿望,看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,催他,“快点,就剩五分钟了。”她本意是催他快点想想许什么愿,结果谢逢周手肘撑着床垫,微微往前倾身靠近屏幕,直接给蜡烛吹灭了,语气倒是蛮虔诚:“岑吱吱天天开心,早点赚够钱,别去上班了。”“……”算盘珠子都要砸她脸上了。岑稚无语又好笑:“别这么敷衍嘛。”她耐心地又调出一根蜡烛,“这是你的愿望,要和你自己有关系。”屋外起了风,树叶窸窣摇动,隔着玻璃和窗帘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。谢逢周和她一起趴在被子里,墙上壁灯橘黄调光线朦胧地照亮一方小小空间,将两人温柔地笼罩进去。他偏头瞧着岑稚侧脸,安静几秒,笑了下:“怎么跟我没关系?”岑稚调着蜡烛的秒数,头也不抬地反问:“怎么有关系?”还没调好。旁边伸来一只手,将屏幕按灭,岑稚微顿,正要扭头,听见他语调松软地低声道:“我刚说了,祝你。”“你是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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